诗文库
再和送李大夫 北宋 · 吕陶
七言律诗 押庚韵
莫听滩前涨水声,少迟樽酒话平生。
堪嘉祁老初辞位,却笑樊须欲问耕。
落日望君三舍远,西风惠我一襟清。
江流自在悠哉兴,得得回船十里行。
学舍之士不应耕佃正将职田判 宋 · 胡颖
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一八、《名公书判清明集》卷三
掌计之为人贤否固未可知,但李癸发衣儒衣冠,名在学籍,而乃耕佃正将职田,则是以学校之士子,而作正将之庄佃也,何无廉耻如此邪!陈良之徒陈相与其弟辛负耒之滕,愿为之氓,孟子犹深辟之。樊迟请学稼,孔子犹不许之学。学者,学为孔孟者也,李癸发所学果安在哉?且其言曰,刘掌计所以罢其供者,只欲使某侥倖预贡,无由沾丐学中分送之钱,此言尤为鄙陋。国家大比兴贤能,所望于诸生果何事,而今其所志乃在于得钱而已,何其言之不怍也!鸣鼓攻之,不亦宜乎!牒学照会。
小圃 明 · 徐居正
七言律诗 押虞韵 出处: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一○第十四
今年小圃学樊须,犹幸都城免纳租。
老苋曾收编马齿,生姜新长斲龙须。
芋能有子先供味,芥已生孙早入厨。
十口禦冬真得计,膏梁虽好不须图。
次赵同叔春雨中韵 宋 · 胡仲弓
七言律诗 押支韵
焚香清坐话襟期,绝胜孤篷共载时。
晓雨旋添山蕨菜,春风又上海棠枝。
蝶随痴梦飞丹阙,莺带吟声绕墨池。
小待阴晴何日定,不成学圃事樊迟。
西江月 其六 茄牛 明末清初 · 尤侗
押麻韵
小菜放于牧野,太牢起自田家。
樊迟老圃大开衙。
演出伯牛司马。
入瓮莫愁觳觫,着鞭却喜丫叉。
儿童牵线笑喧哗。
唱道夕阳来下。
嗟乎赋 宋末元初 · 胡次焱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四二、《梅岩文集》卷一
恭惟皇宋科目之设,得人为盛。今天子即位三十七年,改元景定,辛酉春二月,下诏宾兴,归之精择主司。大哉王言!士咸举手加额。秋九月,既撤棘,取舍殊郁公论。次焱病卧斗室,口占《嗟乎赋》一首。子曰:「知我者其惟《春秋》乎!罪我者其惟《春秋》乎」!吾于此亦云。词曰:
嗟乎!场屋为困贤能之地,科举为老英雄之术。亶哉斯言,未尝不书空而咄咄也。且夫士者,毓海岳之清淑,孕斗牛之灵光,驾青蛇而骖白螭,被明月而佩宝璜。金汤边陲,有表饵以缚首虏;鼎铉廊庙,有仁义以禅皇王。此其雄杰之志、魁垒之行,视馀子真琐琐耳,又岂肯低首下心与之较一日之长?奈何乡里举选之法坏,公卿下士之礼亡,朝廷以时文取士,士舍文则无进用之方。嗟乎!岂料夫莞芎弃于洲泽,瓠㼖登于簏筐,衡鉴失实,取舍不当也耶。尔乃庭槐染黄,诏泥颁紫。三年萤窗,不辞继晷之劳;一旦鸿毛,所冀顺风之遇。乃裹粮而趋,乃担簦而至。岿浙山之崔嵬,仅去天兮一咫。蒺藜横道兮钩衣,怪石崭岩兮啮屦。虎豹伺人兮落日,猿猩啼月兮啸雨。五步一回头,十步一扪趾。望仆夫兮木末,憩吾杖兮山之尾。盖功名之迫人,则亦不敢惮征行之羁旅也。嗟乎!吾挟吾胸中之耿耿者以往,诚自以为拾芥之不难,摘髭之甚易,讵拟一跌之如此。若乃争先入棘,气吞万夫。得题入手,若解牛中其肯綮;挥毫落楮,驱骏马而驰之。有如汤武仁义之兵,堂堂整整;间出韩信背水之阵,怪怪奇奇。力刊陈腐,独造精微。视彼碌碌,何能为仆。而燕石有袭巾之遇,明珠多按剑之疑。志士为之扼腕,群小至于揶揄。嗟乎!贵鱼目,贱珠玑。蓻马兰,芟江蓠。逐鸾凤于空谷,畜鹜鹅于庭墀。斥骐骥为缓步,谓驽骀为善驰。瑚琏摈远兮,登甂瓯于清庙;黄钟毁弃兮,挟秦筝以弹之。孟娵媞媞而见逐,嫫母勃屑而侍帏。纷乱妍丑,颠倒是非。鼓瑟虽工兮,其如齐王之好竽;屠龙无用兮,不若市人之履狶。事固有可怪者,何独功名之如斯。或曰:科举之取人,关国家之气数。祖宗盛时,可观其故。赋「金在镕」,可知王佐才;赋「有物混成」,可占将相器。本注疏则出师众之凿,尚典雅则黜轧茁之语。用能得卓荦之才,致雍熙之治。故汉之方兴也,晁、董对策而高科;唐人之不竞也,刘蕡直言而斥去。予曰:不然。我皇大比之诏,归之精择主司。大哉王言,其知本欤。故有陈恕而后王曾之获进,有王旦而后李迪之不遗。而不然者则挝鼓以伸其说,诣府以讼其私。今者漕台之差次,只据脚色之崇卑。彼以真材擢高第者,半已昏于簿书之期会,而以假手入仕涂者,又乌识文字之妍媸。糊眼之辈,冬烘之夫,纷流传于缪种,朝廷亦安得而考诸。遂使儿辈,谈笑登名。或析薪之手未洗,或荷蒉之肩尚赪。或口犹乳臭,或字仅识丁。或黄金买贵而不耻,或葫芦依本以翻腾。兔园册入其素习,羊我氏岂伊所能。缪偕计吏,迥乎可憎。而吾徒者抱周程之问学,驰韩柳之文声,乃尔寂寂,邓禹笑人。嗟乎!场屋为困贤能之地,科举为老英雄之术。亶哉斯言,盖未尝不书空而咄咄也。或者又曰:既不关国家之气数,即当系一身之穷通。今以子文之美,其如子命之穷。命也不淑,文亦徒工。予笑曰:苟如子言,吾其卖书买牛,卖砚买犊。学樊迟之稼,耕子真之谷。少糊叔段之口,不负将军之腹。温饱可期,菽麦粗足。亦何至为诗书所误,自取挫辱。虽然,天下所赖者士,古今所重者儒。君待之而尧舜,民赖之而唐虞。山林兮长往,羌麋鹿其与居。此遗世独善之士,岂得时行道之徒。且吾闻之,玉一玉也,屈于厉武,而伸于成王;骥一骥也,困于盐车,而苏于孙阳。爨桐以焦而遭蔡,太阿久閟而逢张。时有利钝,顺之者昌。盍亦亲笔砚之几,启图书之箱。左经兮右史,夜烛兮晓窗。豁着道眼,硬着脊梁。气不可索,志当益彊。昔者孟明焚济河之舟,冯异奋渑池之翼,皆愈挫而愈锐,故前失而后得。视吾囊而铁砚固无恙也,则亦可以一笑而自释。
邹志新追路至甬桥有买田之约三衢道中作诗寄之 宋 · 孙觌
押词韵第一部
首路冰雪严,过家梅柳动。
故人一笑隔,千里劳远梦。
夫君具眼只,阅世妙百中。
嗜好和(明钞本作殊,四库本作如)酸咸,不与俗人共。
我老卧瘴氛,摧挠谗夫众。
败履谁见收,乘槎子宜从。
归袖风中翻,翩若孤云纵。
殷勤三日别,折柳天下送。
那知汉网疏,欲问周鼎重。
江皋两牛鸣,塞垒万弦控。
终当受一廛,竟欲邻二仲。
请师樊迟圃,共抱汉阴瓮(明钞本注:时虏人屯淮上。)。
按:以上《鸿庆居士集》卷三
寄淮圣僧元肇 南宋 · 韩淲
七言律诗 押冬韵
风霜江浙又穷冬,瓶锡飘然寺寺钟。
爵服岂能三事衲,轩车多欠一枝筇。
君先灵运当成佛,我比樊迟愿学农。
想得禅家人不到,山门惟有白云封。
谢察院启 宋 · 孙觌
出处:全宋文卷三四三七、《鸿庆居士文集》卷一九
赋归来之引,学樊迟之圃遂终焉;执贽见之仪,望夫子之墙益远矣。匪自通于一介,终莫抒于下情。伏念某起自孤生,荐叨膴仕。备两禁文章之选,缀内朝供奉之班。用过其分而不自量,据非其地而不知止。致一跌于弓拨矢钩之后,盍三休于钟鸣漏尽之馀。上北阙之书,方露辞荣之乞;著西清之籍,又疏佚老之恩。兹盖伏遇某官以汎爱崇奖士伦,以大公辅成世教。方当群臣奔命心竞力争之时,乃容一夫便身远走高飞之计。繄断断无能为也,是区区何足算焉!遂获退藏,率由善贷。念莫致负荆之谢,犹当效横草之酬。愧荷之私,占言难尽!
多稼如云赋(以遍野连山如云委积为韵) 唐 · 王棨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七十
暇日閒望。秋田远分。彼盈畴之多稼。乃极目以如云。垦陇亩以青连。乍疑(一作凝)散漫。叠菑畬而绿合。长带氤氲。岂不以膏泽调均。薰风顺适。致南亩以丰稔。若西郊之重积。芒既抽而散紫。花巳飞而带白。几多嘉穗。高低稍类于垂天。无限芳田。远近有同于抱石。旁观夫曼衍平川。绵延大田。接层阜而如从岫出。极低空而若与天连。农夫既惬于望岁。野老咸欣其有年。满原隰以苍苍。遥迷晓雾。被沟塍而彧彧。常混晴烟。有地皆匀。无川不遍。何秋成之色可羡。疑暮敛之容斯见。似能扶日。帝尧之日上临。如欲随风。后稷之风旁扇。故得村落心泰。田家景閒。竞秀发于郊坰之外。同垂阴于疆理之间。生因桀溺之耕。宁由触石。起自樊迟之学。岂肯思山。匝高下以鲜若。羃东西而波委。苟含颖以斯在。谅无心而若此。不稂不莠。同玉叶以纷敷。弥阜弥冈。异奇峰之逦迤。是知黍翼翼以相杂。麦芃芃而不如。诚匪揠苗之后。犹疑荷锸之初。若昧躬亲。奚百亩以斯盛。将其刈穫。获千箱而有馀。且君之宝以谷而为。人之宝惟食是假。观稼盛于五地。若云凝乎四野。若不属此以歌谣。终虑取嗤于樵者。
送朱在明使楚 明 · 张元凯
五言律诗 押支韵
十里河梁暮,天寒送子迟。
冰坚车乱度,雪厚路多疑。
大别江平掌,九疑山画眉。
长沙衔使命,莫作逐臣悲。
谏悯怀太子书 西晋 · 江统
出处:全晋文
臣闻古之为臣者,进思尽忠,退思补过,献可替否,拾遗补阙。是以人主得以举无失行,言无口过,德音发闻,扬名后世。臣等不逮,无能云补,思竭愚诚,谨陈五事如左,惟蒙一省再省,少垂察纳。
其一曰:六行之义,以孝为首,虞舜之德,以孝为称,故太子以朝夕视君膳为职,左右就养无方,文王之为世子,可谓笃于事亲者也,故能擅三代之美,为百王之宗。自顷圣体屡有疾患,数阙朝侍,远近观听者不能深知其故,以致疑惑。伏愿殿下虽有微苦,可堪扶舆,则宜自力。《易》曰:“君子终日乾乾”。盖自勉强不息之谓也。
其二曰:古之人君虽有聪明之姿,睿哲之质,必须辅弼之助,相导之功,故虞舜以五臣兴,周文以四友隆。及成王之为太子也,则周召为保傅,史佚昭文章,故能闻道早备,登崇大业,刑措不用,流声洋溢,伏惟殿下天授逸才,聪鉴特达,臣谓犹宜时发圣令,宣扬德音,咨询保傅,访逮侍臣,觐见宾客,得令接尽,壅否之情沛然交泰,殿下之美焕然光明。如此,则高朗之风,扇于前人;弘范令轨,永为后式。
其三曰:古之圣王莫不以俭为德,故尧称采椽茅茨,禹称卑宫恶服,汉文身衣弋绨,足履革舄,以身先物,政致太平,存为明王,没见宗祀。及诸侯修之者,鲁僖以躬俭节用,声列《雅》《颂》;声冒以筚路蓝缕,用张楚国。大夫修之者,文子相鲁,妾不衣帛;晏婴相齐,鹿裘不补,亦能匡君济俗,兴国隆家。庶人修之者,颜回以箪食瓢饮,扬其仁声;原宪以蓬户绳枢,迈其清德。此皆圣主明君贤臣智士之所履行也。故能悬名日月,永世不朽,盖俭之福也。及到末世,以奢失之者,帝王则有瑶台琼室,玉杯象箸,肴膳之珍则熊蹯豹胎,酒池肉林。诸侯为之者,至于丹楹刻桷,饩徵百牢。大夫有琼弁玉缨,庶人有击钟鼎食。亦罔不亡国丧宗,破家失身,丑名彰闻,以为后戒。窃闻后园镂饰金银,刻磨犀象,画室之巧,课试日精。臣等以为今四海之广,万物之富,以今方古,不足为侈也。然上之所好,下必从之,是故居上者必慎其所好也。昔汉光武皇帝时,有献千里马及宝剑者,马以驾鼓车,剑以赐骑士。世祖武皇帝有上雉头裘者,即诏有司焚之都街。高世之主,不尚尤物,故能正天下之俗,刑四方之风。臣等以为画室之功,可且减省,后园杂作,一皆罢遣,肃然清静,优游道德,则日新之美光于四海矣。
其四曰:以天下而供一人,以百里而供诸侯,故王侯食籍而衣税,公卿大夫受爵而资禄,莫有不赡者也。是以士农工商四业不杂。交易而退,以通有无者,庶人之业也。《周礼》三市,旦则百族,昼则商贾,夕则贩夫贩妇。买贱卖贵,贩鬻菜果,收十百之盈,以救旦夕之命,故为庶人之贫贱者也。樊迟匹夫,请学为圃,仲尼不答;鲁大夫臧文仲使妾织蒲,又讥其不仁;公仪子相鲁,则拔其园葵,言食禄者不与贫贱之人争利也。秦汉以来,风俗转薄,公侯之尊,莫不殖园圃之田,而收市井之利,渐冉相放,莫以为耻,乘以古道,诚可愧也。今西园卖葵菜、蓝子、鸡、面之属,亏败国体,贬损令问。
其五曰:窃见禁土,令不得缮修墙壁,动正屋瓦。臣以为此既违典彝旧义,且以拘挛小忌而废弘廓大道,宜可蠲除,于事为宜(《晋书·江统传》)。
对制策 宋末元初 · 张镇孙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三四○、《羊城古钞》卷六
臣对:臣闻帝王之治天下,自积一念之仁始;帝王之仁天下,自积一念之敬始。仁之为道大矣,非敬无以行之。惟无一念而非仁,则有以充其用之大;惟无一念而不敬,则有以极其体之全。故必混融乎方寸之微,而后充周乎民物之众;持守于隐微之地,而后显行于运用之天。究诸其端,亦在乎积之而已。尝观之天,以一元运行,无间容息。元而亨,亨此元也;亨而利,利此元也;利而正,正此元也。正下起元,而生理又续之于无穷,万物之囿于其间,其生亦无穷也。使天之生理有一息之间断,则非所谓盛德;万物之生意有一毫之壅阏,则非所谓大业。日新之谓盛德,惟积故能日新;富有之谓大业,惟积故能富有。显仁藏用,夫岂一日二日之故哉,其所积者渐也。故仁者造化生物之心,帝王得之以为心。上天生物之仁,犹以积而成;帝王爱民之仁,岂有不积而成乎?《易》曰:「天行健,君子以自彊不息」。天积此健,所以为天;帝王积此不息,所以为帝王。惟帝王之敬,与天同运,兹帝王之仁所以与天同流也欤。臣恭惟皇帝陛下自天生德,体元长人,临政愿治,八年于兹,固宜薄海内外无一之不被吾仁矣。然犹虑夫泽不下流,治未见效,策臣等于廷,询实惠以及民,盖欲充此仁以极其用之大也。臣愚以为充其大用非难,而极其全体为难。谨摭圣问中「治生乎积」一语,䌷绎以对,惟陛下幸垂听焉。盖天体物而不遗,仁体事而无不在。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,无一之非仁也。昊天曰明,及尔出王,昊天曰旦,及尔游衍,无一之不敬也。恻隐仁之端,积一念之恻隐,则仁不可胜用;博爱仁之事,积一念之博爱,则仁不可终穷。仁不止于公也,积之无不公,则仁在是矣;仁不止于恕也,积之无不恕,则仁莫近焉。由一念之仁,积之皆可极其用之大。夫仁之全体,非积其一念之敬,未易全也。何者?仁者心德之浑全,莫非天理,而亦不能不累于人欲。而敬也者,所以克去人欲,而全其天理也。尧、舜性之,固无待于积,而危微精一犹致谨焉。此尧之钦,舜之恭,所以为盛帝也。汤、武身之,则有待于积矣,故不迩声色,不殖货利,敬以胜怠,义以胜欲,必致戒焉。此汤之敬跻,武之敬用,所以为令王也。故必有尧舜性之之仁,而后有时雍不犯之仁;必有汤武身之之仁,而后有子惠安民之仁。孰谓积一念之仁,不自积一念之敬始乎!洪惟国朝以仁立国,盖自艺祖皇帝陈桥驿一誓,紫云楼一语,对越天地,远辈帝王,社稷灵长,终将赖之。此仁之积,可谓厚矣。陛下缉熙有暇,尝谕臣邻曰:「艺祖创业垂统,皆自不嗜杀人一念基之」。大哉王言,真足以知立国之本矣!抑亦知艺祖立心之本乎?乘快指麾,终日不乐,且有「为天子易邪」之语。战战兢兢,如对日星,如警雷霆。积此敬心以立其礼,故能积此仁心以达诸用。凡其不嗜杀人一念,皆敬心积而大之也。至我仁宗,抚熙洽之运,此仁之积,愈深愈厚。范祖禹所谓爱人恤物之心上极于天,下达于地,内则诸夏,外则夷狄,山川鬼神草木无不及者,盖至论也。而仁宗所以积是仁者,则有由矣。毓德储宫,不妄言笑,此一敬也。临朝端庄,具有圣度,此一敬也。朝夕奉先,未尝敢怠,此一敬也,至忱所感,以致天应,亦此一敬也。四十二年之间,始终积此敬,故四十二年之间,始终积此仁。体全而用大,非有所积,曷由登兹?越我理考,俪美仁宗。臣观御制《仁厚论》,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大用。又尝拜观《思无邪》、《毋不敬》二铭,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全体。四十一年之积,功深力到,恩厚泽溥,博无穷,施罔极,本一「毋不敬」之心充积之耳。陛下绍休圣绪,亲得心传,乃月正元日,虑仁心仁闻,隔而不通,则拳拳乎戒贪。虹流瑞旦,暴殄庖厨,实所不忍,则拳拳乎戒杀。即此一念,已足以追配三圣之仁矣。夫贤才所以辅吾仁也,召而未至,求而未获,仁几于壅;吏治所以宣吾仁也,训而未孚,戒而未革,仁几于间。牧守非不选也,而厚生之仁未溥;贡献非不却也,而益下之仁未周。发义廪,蠲田租,而吏或得以梗吾仁;豁积负,损赋额,而下未得以沾吾仁。岂仁之用未能积而大之邪?毋亦仁之体未能积而全之也?夫仁之用不难积也。积之一日,则有一日之仁;积之一岁,则有一岁之仁。日复日,岁复岁,积水以成渊,积土以成山,愈浚则愈深,愈培则愈高,何患其用之不大,特患不能积其体之全耳。有一毫慢易之心,则腐此仁之体;有一毫非僻之心,则亏此仁之体;有一毫怠忽间断之心,则离此仁之体。陛下燕閒蠖获之中,幽独得肆之地,亦尝戒谨不睹,恐惧不闻否乎?亦尝勿贰以二,勿参以三否乎?亦尝在宫如在庙,使民如承祭否乎?孔子告子张以为仁必先以恭,告樊迟以为仁必以恭敬。至于告颜渊以天下归仁之目,必曰「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」,皆主敬之谓也。是虽圣贤讲学之要,而帝王行仁之体,实不外此。臣愿陛下以先帝毋不敬之心为心,尝有以积其敬;复以先帝仁厚之心为心,益有以积其仁。而仁之全体大用,上足以续艺祖、仁宗一脉相传之仁,圣问所及,特仁之馀用耳。臣谨昧死上愚对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厥初颢穹,实生兆民,孰总其群,乃作之君?孰牖其迷,乃作之师?君之治之,师之教之,礼乐刑政之所由生,与有天下国家者,壹是以元元为命脉。凡议论所讲明,政事所设施,罔匪为邦本计。夷考载籍,率与天并言之。明威视听,皆自我民,其不可轻者,固如此欤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念天为民而立君,体天以子民,欲其仁之如天也。臣闻乾坤,天地之初;屯蒙,人物之初。民之初生也,草木榛榛,鹿豕狉狉,不能不资之养也。必需之饮食,自其资于养也。爪刚者搏,力强者夺,小者以讼,大者以师,纷然而莫之统一。一有聪明圣知者生乎其间,则天必命之为亿兆之君师,治之而争夺息,导之而生养遂,教之而伦理明,此天下所以比而归于一人,而礼乐刑政所由生也。礼以明其分,乐以宣其情,刑以防其奸,政以齐其俗,皆所以仁之也。故天下国家以民为命脉,圣人以仁而寿斯民之命脉。一都俞吁咈之间,讲明此仁也;一纪纲法度之立,设施此仁也。天佑下民,作之君师,苟不能推广一念之仁,使斯世斯民咸囿并生之中,宁不有负于君师之初意哉!古昔圣人所以惕然加敬畏之心,而不以下民为微贱而忽之,敬天命也。粤稽载籍,言明畏必曰自民,言视听必曰自民,言天畏棐忱必曰民情可见,言来绍上帝必曰畏于民碞。良以民心之所归,即天命之所佑;民祗之可畏,即天显之可惠。惟天惠民,惟辟奉天,惠民所以奉天也。惟天生民,惟聪明时乂;聪明时乂,乃所以奉天也。故尧不畏洪水,而畏昏垫之未安;舜不畏烈风雷雨,而畏烝民之未粒。旱非汤之畏,而慄慄之忱,惟恐涂炭之未拯;大风非成王之畏,而祗勤之心,惟恐蠢动之弗宁。惟其敬心无日而不存,所以仁心无往而不周。而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而无或懈弛,则能积一念之仁,而无不洽浃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三圣传心之要,不越乎执中数语,斯盖万世君师之大纲领。究其指归,则曰非后何戴,非众罔守。然则一中之妙用,固所以为维持固结之道欤?道之出有原,道之传有统,前圣后圣,同一揆欤」?臣有以见陛下慕三圣之传心,本一道之无间,欲其仁之如古也。臣闻道之本原出于天,圣人之心即天也。尧之命舜,自执中之外无他说;舜之命禹,益以三言,而且拳拳曰:「众非元后何戴,后非众罔与守邦」。其忧之益深,其言之益切矣。盖中即仁之体,而惟精惟一,所以全是仁也。先儒胡宏曰:「中者性之道,仁者心之道。惟仁者为能尽性,岂有二道哉」。尧得是道,故凡釐百工,熙庶绩,光四表,和万邦,无非此仁。舜得是道,故凡徽五典,穆四门,命九官,咨十二牧,无非此仁。禹得是道,故凡六府孔修,三事允治,万世永赖其功,无非此仁。圣人所以维持固结斯民之心,岂它有操制之术哉。仁之感民者无穷,而民之戴其仁者亦无穷。《书》之所谓「守邦」,即《易》之所谓「守位」也。道统之传,本无绝续,世变所趋,自有淳漓。统一圣真,武帝非有志于道之君乎?外施之政,终莫掩其多欲;远辈尧舜,太宗非悦慕于道之主乎?劝行之功,卒税驾于末年。此无它,敬心不存,故人欲足以害天理而已。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使道心不汩于人心,则能积一念之仁,而与尧舜同符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我国家诞受天命,以奄有九有。列圣代光,绍明大保,人斯无疆。肆我先皇帝迪畏天显,怀保小民,四十一年,跻敬履仁,用能延洪基绪,式克至于今日。盖其精神心术之妙,融会于六经之奥,《要语》一书,口传面命,其示轨范者在是。朕祗遹猷训,行其所知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得先帝之心传,欲天下之仁遂也。臣切谓三代以来,未有如我宋之仁。艺祖仁之元也,仁宗仁之亨也,我理宗仁之利而正也。青阳开动,品物发生,其元之时乎。汛扫五季衰陋之宇宙,抚摩五季疮痍之蒸黎,时则有以开天运之元。朱明假大,万有茂长,其亨之时乎。培植丰芑之深根,滋衍蓼萧之厚泽,时则有以畅天运之亨。至于万宝告成,庶物就实,是利而正之时也。人知先帝所以博仁之用者,一利泽之心,孰知先帝所以充仁之体者,一正固之心乎?先帝之心,惟纯乎敬也,故尚贤则始终尚贤,不以不肖参之;布治则始终布治,不以贪黩累之。生欲其厚,则常存爱人之心;下欲其益,则常持节用之心。荒政当行,田租当减,则此心无少怠;宿逋当贷,课额当省,则此心常如初。凡其所以持敬者,不特一《思无邪》、《毋不敬》之铭而已。四十八箴之首,揭以敬天命,又摭六经之言天者,编而图之,曰《敬天图》。《易》之跋曰:「人君动静语默,政化云为,无非一《乾》。先帝之心即《乾》也」。《书》之跋曰:「人君深知天命之靡常,如能疾敬厥德,则可以祈天永命。先帝之心即天也」。「上帝临汝,毋二尔心」,见于《诗》之跋,则此心无时不在帝左右;「忱之不可掩,忱之毋自欺」,见于《记》之跋;则此心无时不闲邪存忱。至于《周官》之法则,则不徒事文物典章之饰;《春秋》之灾异,则不徒诿列国證应之言。敬之所积,如此其至。以其跻敬之心,而为履仁之心;以其迪畏天显之心,而为怀保小民之心,仁固自敬中来也。精神心术之妙,上绍五三之传,密探六经之奥,而《要语》一书,所以口传面命于陛下者,真尧舜禹之相授受也。陛下忱能端居而念,澡心以思,玩味以䌷绎,则知《书》之《尧典》曰「钦」,《易》之《乾》曰「忱」,《诗》之蔽曰「思无邪」,《记》之首曰「毋不敬」,《周礼》之列名度数非繁文,《春秋》之笔削褒贬非纪事。其要旨所在,盖与《敬天图》、跋同一关键。臣愿陛下于此而行其所知,则敬非虚文,而仁皆实惠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召故老,求实才,以尚贤也。然召未能至,求未尽获,何以致信顺之助」?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之不能遍爱,而急亲贤之为务也。臣闻乌鸢之巢不毁,而后凤凰至;鸣犊之贤不见用,则仲尼临河而返。贤者之去就,盖有所觇也。陛下自践祚以来,弓旌四出,葑菲不遗,台莱皆在位之贤,薰莸无共器之害,气类可谓翕合矣。王春之始,都俞庆会,当泰道之既长,思实才之是求,涣颁一札,趣召二老,真情实意,恳恻至到。而考槃在涧,生刍空谷,犹未肯幡然而起者何耶?意者进而在列者,弗获以容其用,故退而在野者,宁甘于藏其用邪?切怪紫囊献替,或禁闼之莫留;白简绳愆,或车轮之难止。沽激者敢于好名,则虽不沽激者岂敢不卷舌?才高者敢于任气,则虽不任气者岂敢不韬光?夫人才之在天下,当涵养以冀其成,不当摧沮以速其败;当取其长而弃其短,不当责其备而求其全。先帝诏曰:「朕以礼义遇士大夫,以仁厚培养人才,畦积器使,区区惟恐弗逮」。其急于亲贤如此。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笃信君子,勿有一毫厌薄之心,留意人才,每为先时培养之计,则养贤及民,仁之所施者博矣。《易》之所谓「信顺尚贤,而获天人之佑助」者,不在兹乎!臣伏读圣策曰:「训守牧,戒贪残,以布治也。然训未必孚,戒未必革,何以新治象之观」?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不能以自达,必饬吏以兴治也。臣闻豺狼当道,安问狐狸?舍大恶而谪小过,张纲为之埋轮不行。吏习之美恶,盖必有所仿也。陛下申饬守令,加惠元元,字民牧民,有训有铭,固宜令百里者皆抚字其人,守千里者皆养育其人。往者王春之始,涣颁奎画,犹虑贪残之相尚,而责监司郡守不先摭实求士,将以芘慝之罪罪之。夫监司者一路之纲,郡守者一郡之纲。子帅以正,孰敢不正?有褰帷纠恶之风,则受财之吏自去;有悬鱼在庭之清,则献馈之丞自惭。今任按察之寄者,或乏直清之誉;居方伯之任者,鲜闻廉介之称。源则浊矣,何以责流之清?甚而荐剡则立定直,辟剡则责厚报。嫉廉者之不附己,则劾而去之;喜贪者之能奉己,则举而进之,求其不芘慝不可得也。始于小大之相尚,成于上下之相蒙。小吏之贪以锱铢,大吏之贪以钧石。小吏之贪,特穿窬之智;大吏之贪,乃囊橐之藏。陛下虽有仁心仁闻,谁与达哉!先帝戒贪之诏曰:「监司郡守,固望其奉法循理,正己帅下。今若此,复何赖焉」。其严于饬吏如此。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劝奖大吏以为小吏之倡,禁戢大吏以为小吏之惩,则吏称民安,仁之所及者远矣。《礼》之所谓「布治于邦国都鄙,而亲万民之观听」者,不在兹乎!臣伏读圣策曰:「求牧与刍当谨也。既不用姻戚,每选用贤良。宜有厚生之政,而未见田里之无愁叹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谨选循吏、欲以厚生之政仁斯民也。臣谓欲厚民生,当先戢吏。先王为民设官,有官则有吏。府史胥徒庶人之在官者,奉行文书,奔走力役而已。后世始有所谓轻黠吏,有所谓豪恶吏,有所谓深刻吏,尹赏、王温舒之徒,犹能擒制而用之,未有若今日官弱吏强也。盖居官者递迁,而为吏者长子孙;居官者懵于法,而为吏者舞文法。谬者仰吏,懦者畏吏,贪者资吏,酷者任吏。吏曰可则可,吏曰否则否。据案占位,书纸惟谨,此官所以反听命于吏也。是以政以贿成,狱惟货宥,虽有循良之吏,果能以身任刍牧之寄乎?陛下用谏臣之言,汰去冗吏,为蠹国虑也,盍亦为蠹民虑乎?先帝御笔戒饬守臣「毋纵吏奸为平民害」,正虑此也。陛下体《书》之正德厚生,而以敬心行之,则循良用而奸黠屏,田里无愁叹之声,而仁声洋溢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竭泽而渔,不忍也。既力却贡奉,且禁献羡馀,宜有益下之说,而尚闻郡国之有征敛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严止征敛,欲以益下之说仁斯民也。臣谓欲知益下,莫先损上。国家取民之法,纤悉不遗。昔以暴赋横敛为非,犹知赋敛之名,今直取之而已;昔以收大半之赋为非,尚有其半也,今直尽之而已。府库金帛,皆生民膏血。郡邑官吏鞭捶丁壮,系累老稚,铢铢寸寸以诛求之,以输于帑庾,陛下不可得而见也。南亩之民黧面涂足,终岁勤动而不厌糠覈,陛下不可得而见也。徒吏坐门,叫嚣隳突,吾民伐桑枣、鬻妻子以饱之,愁叹之声载道,陛下不可得而闻也。思复损上以益下得乎?陛下自初即位,止贡奉,却羡馀,天下咸知陛下之仁;无土木营缮之侈,无匪颁赐与之需,天下咸知陛下之俭。日积月累,固宜邦计裕而民力宽。臣来自远方,侧闻奉宸之储瓶罄,大农之积子虚,是果何为而然耶?卮不盈者漏在下,木不茂者蠹在内。韩琦论减省浮费自宫掖始;宋祁论三冗三费,终之曰「人不率则不从」。衣服醪膳,无益旧规,请自乘舆始;珠玉锦绣,不得浮费,请自后宫始。先帝因经筵讲《易·丰卦》,有曰:「丰,亨,盛大之时,人主之侈心易生,不可不戒虑此也」。陛下体《易》之损上益下,而以敬心行之,则百姓足,君孰与不足?郡国无征敛之政,而仁政行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义廪之发,将以赈饥,而侵牟或不免;田租之蠲,本以宽赋,而苛取或如故。至若豁诸州之积负,损版曹之故额,俾纾急绝之扰,深寓省费之实,而民未有惬志,势若中隔不下流。历思之,迄未得其说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轸忧民莫,欲无一事之不本于仁,无一夫之不被其泽也。臣切以为义廪之发,田租之蠲,欲公其利,则臣前所言欲厚民生,莫先戢吏,其说粗可得行。积负之豁,故额之损,欲去其害,则臣前所言欲知益下,莫先损上,其说粗可用。请终言之。自去岁旱涝相仍,民已告歉;今春常寒为咎,阴雨弥旬。谷再种而不入,麦虽秀而不坚。糠覈既尽,惟草根木叶是食,民不聊生甚矣。朝廷蠲租发廪,正欲民拜一饱之赐。然常平之积,平时侵牟移易,以虚相付受,至是则乘时消豁者有之矣。幸而有积,则借补欠之说,而官吏瓜分其钱者有之矣。甚而坐视流殍,不肯发廪,并缘支拨,掩其实蠹。吏则肥矣,如民何?田赋之纳,郡邑预借或二三年,至是则文具应诏者有之矣。幸而富州大邑未至预借,则以畸零当放,而欺诳小民者有之矣。甚而包放重催,虚破补解,盗窃府库,欺弄簿书。吏则丰矣,如民何?此臣所谓莫先戢吏是也。诸州积负,当豁则豁,仁也。上供之数,或不足以供调度之需,能保版曹之不刬刷乎?冗费未节,而先积负之豁,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。版曹故额,当损则损,仁也。破分未除,或足以贻异时之害,能保州县之不横取乎?浮费未省,而先赋额之损,是不节其流而窒其源也。此臣所谓莫先损上是也。先帝御笔令诸州建平籴仓,必命监司严督守臣,使小民无艰食之患。至蠲放水旱田租,必戒守令奉行以实,常赋取赢于额外,敝租或见于重催,必一一申儆之。陛下倘能以敬行之,则约己裕人,戢贪惠下,仁意充塞乎宇宙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意奉宪者导之未明欤?岂吏罕廉平,治道衰欤?将治生乎积,非可速成欤?抑习锢于玩,未易遽革欤?朕寅念先帝贻谋,常恐羞之,重为之惕然也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叹仁道之难尽,思所以光绍先烈也。臣于陛下「治生乎积,非可速成」一语,愿益加圣心焉。盖积之说有二:有积习之积,有积累之积。人心久玩,吏治久郁,令之而不从,惩之而不改,此积习之积,仁之蠹也。力行不息,持敬不怠,有悠久无间断,有缉熙无作辍,此积累之积,仁之基也。陛下忱能体之于心,行之于身,不以未治而自止,不以小康而自务,不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,不以小过为无伤而弗改,不以灾异为适然而有忽心,不以祥瑞为美观而有德色。一敬之积,愈积而愈厚,则先帝贻谋数世之仁,又自陛下益迓续于万世矣。彼奉宪者未明训导,为吏者未底廉平,特积习所致尔,一整饬间,气象改观,日变月化。人心之积习,岂不自圣心积累之功有以感之欤?臣窃观圣心,或者未能积其敬也。夫主一之谓敬,无适之谓一。思虑未萌,知觉不昧,则静而有以养此心;事物既接,品节不差,则动而有以养此敬。今也恐惧于旱涝常寒之警,固知敬矣;悦怿于瑞芝之观,何所积之未纯邪?齐庄于圭璧荐享之时,固知敬矣;转移于霞光迎导之际,何所积之有间邪?先帝「毋不敬」之心,恐不如是也。臣愿陛下加积累之勤,以充此仁之体而极其全,博此仁之用而极其大,则治虽未可以速成,亦未有积而不成者也。陛下谦虚逮下,所以策臣者亦以勤矣。区区愚忠,亦已历陈,熟数于前矣。至终复策之曰:「子大夫博古通今,夙抱经济之蕴,其据经以对,毋有所隐,朕将亲览焉」。臣益见陛下好问之忱,有加无已,必期臣子之尽言也。臣束发读书,粗知有犯无隐之义。幸逢明盛之朝,陛下诏之以毋隐,臣而有隐,是负其所学矣。辄于圣问之终,所谓「习锢于玩」者,条其「玩」之说。盖去人心之玩,自去君心之玩始。一曰人言不可玩。苏轼《对策》曰:「天下无事,公卿之言轻于鸿毛;天下多事,公卿之言重于泰山」。夫天下岂无可言之事,而亦有可言之阶。视之为重,虽轻亦重;视之为轻,虽重亦轻。重则敬心生,轻则玩心生矣。当安平无事之时,犹不可以玩心视之,今何如时哉?水旱盗贼之奏日陈于前,《无逸》、《酒诰》之书日诵于左。露囊霜简,言言药石,月课风闻,事事箴规,非无敢言之人也。陛下虚心访问,和颜容纳,必精思谛听而审其可否,则言之善者用矣。二曰天变不可玩。范祖禹奏疏曰:「圣人无一日而不事天,天无一日而不佑圣人」。所谓无一日而不事天,以其敬心而事之也;天亦无一日而不佑圣人者,以其无玩心而佑之也。事天之敬,有时而间断,则天必出灾异,以警其玩心也必矣。人君知其然,故夙夜自儆,以畏天之威,左右如在,以敬天之怒,犹惧获咎,而况敢逸豫乎哉?今日食于春王三朝,水灾于江浙两淮,玉烛未调而乖气致异,天心之仁爱,端可识也。陛下侧身修行,战兢自持,以我之天会乎天之天,则灾异之来可弭矣。三曰虏情不可玩。夫夷狄之不仁也犹豺狼,而其恶鸱枭不若也。张耒有言曰:「鸱枭不鸣,谓之孔鸾;见其不噬,待以犬马,斯亦过矣」。今之夷狄何如哉?和好之使虽来,而骄黠之情叵测;境土之界日蹙,而溪壑之欲难盈。此正鸣噬迫人之秋也。陛下思祖宗之天下,尺寸不可以与人;鉴女真之世仇,覆辙不可以再蹈。兢兢业业,如大敌在前,兵甲相接,而罔或怠忘焉。臣见庙庙之筹策,为谋既臧;樽俎之折冲,其勇自倍。不然,日愒岁玩,遗患将深,虽有孙、吴,无所用之。此尤国家之远虑,古今之通患也。陛下于此尤加之意,而去其积玩之心,则恢复之期有日矣。夫积习之积不可有,积累之积不可无。仁心之不能积而大之者何也?以其积敬之功未至也;敬心之不能积而全之者又何也?以其积玩之心未除也。忱能去其积玩之心而为积敬之心,勉积敬之心而为积仁之心,天下尚安有不被吾仁者哉?臣一介草茅,不识忌讳,罄竭忱悃,冒进狂瞽,惟陛下裁赦。臣谨对。
按:《广州人物传》卷一○,丛书集成初编本。
仆访吕晞朴排岸方造舟翔鸾不及见后数日有诗次韵奉谢二首 其二 宋 · 周紫芝
七言律诗 押支韵
此生随分本何知,人品非高论亦卑。
早岁囊书羞贾传,暮年学圃羡樊迟。
江乡老去多归梦,乐府秋来得妙词(自注:晞朴近示《秋郊》二章,词意古雅,有乐府之遗风。)。
八节上滩休入句,花姑载酒可相期。
次韵林察院贺章正言得子 宋 · 周紫芝
七言律诗 押支韵
海中仙果著新枝,可是香山得子迟(自注:刘梦得和乐天诗有“海中仙果子生迟”之句。)。
雏凤远从丹穴至,神驹初出渥洼时。
平生种德无遗恨,他日传家有是儿。
闻道长庚曾入梦,已应能作上楼诗(自注:唐人载李白襁褓中,其家携之上楼,问颇能作诗否,即应声作绝句一首,所谓“不敢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”者是也。)。
至仁怀厅五日即病几危将取道重庆归述怀与樾峰平公四首 其二 清 · 郑珍
押祃韵 出处:巢经巢诗钞前集卷六
少小苦长饥,读书牧豕暇。
渊明拙乞食,孙楚每遭骂。
廿年疢疾中,术慧颇足藉。
焉知屠龙就,天乃不我赦。
云横子午山,哀雏叫深夜。
世议日以隘,侧听吁且诧。
以兹朽方寸,谋生到姜蔗。
烂稿过十种,间抵许郑罅。
径舍既不能,欲理却还罢。
小人哉樊须,卑卑止知稼。
郭外治宅 明 · 薛蕙
押觉韵 出处:考功集卷三
抱瘵谢交游,栖閒避纷浊。
郊庐未云远,已觉心绵邈。
屏居聊寄拙,营室惟从朴。
茅茨无结构,房栊罕彫斲。
门庭褊芜秽,床帷多藓駮。
方因遁蓬荜,更欲菑硗埆。
灌园希仲子,易农哂方朔。
无云尼父讥,遽鄙樊须学。
贤者之孝二百四十首 其三十四 樊迟(问辨惑子曰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欤) 宋末元初 · 林同
五言绝句 押真韵
当知一朝忿,必不忍于人。
岂止身忘却,还应及乃亲。
贤者之孝二百四十首 其四十 孟懿子(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) 宋末元初 · 林同
五言绝句 押支韵
不复问无违,祗应懿子知。
尚愁人不省,以礼告樊迟。
劝农 东晋 · 陶潜
四言诗
悠悠上古,厥初生民。
傲然自足,抱朴含真。
智巧既萌,资待靡因。
谁其赡之,实赖哲人。
哲人伊何,时为后稷。
赡之伊何,实曰播殖。
舜既躬耕,禹亦稼穑。
远若周典,八政始食。
熙熙令音,猗猗原陆。
卉木繁荣,和风清穆。
纷纷士女,趋时竞逐。
桑妇宵征,农夫野宿。
气节易过,和泽难久。
冀缺携俪,沮溺结耦。
相彼贤达,犹勤垄亩。
矧伊众庶,曳裾拱手!
民生在勤,勤则不匮。
宴安自逸,岁暮奚冀?
儋石不储,饥寒交至。
顾尔俦列,能不怀愧!
孔耽道德,樊须是鄙。
董乐琴书,田园不履。
若能超然,投迹高轨。
敢不敛衽,敬赞德美。